【福建日报】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翻译出版前后

发布时间:2024-03-26浏览次数:10

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翻译出版前后

(来源:福建日报   2024-03-26  11  理论周刊·读书)

陈建芳

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是近代中国第一部被翻译引进的外国长篇小说,译者为林纾和王寿昌,由精通法语的王寿昌口授,不通外语却擅长古文的林纾笔述,中西合璧汇成佳作。

郭白阳《竹间续话》曾转引黄濬《花随人圣庵摭忆》中的一段话,解释了魏瀚、王寿昌、林纾三人相遇的经过:“世但知畏庐先生以译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始得名,不知启导之者,魏季渚先生瀚也。季渚先生瑰迹耆年,近世所无,时主马江船政局工程处,与畏庐狎。一日,季渚告以法国小说甚佳,欲使译之。畏庐谢不能,再三强,乃曰:‘须请我游鼓山乃可’。季渚慨诺,买舟游,载王子仁先生寿昌并往。强使口授而林笔译之。译成,林署冷红生,子仁署晓斋。以初问世,不敢用真姓名也。”由此看来,魏瀚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。

汪国垣《光宣以来诗坛旁记》卷中《汪辟疆文集》录有林纾简历,其中提到林纾“初与长乐高凤歧、凤谦兄弟交甚笃。会纾丧其妇,牢愁寡欢。高有友人王寿昌(字子仁,号晓斋主人)新自巴黎归,精法文,亦与纾有素。因语之曰:‘吾请与子译一书,子可破岑寂,吾亦得以介绍一名著于中国,不胜于蹙额对坐耶?’遂与同译法国小仲马《茶花女遗事》。书成于光绪廿五年(1899年)己亥夏间,托《昌言报》馆代印。书甫出,极为艺林称赏”。

1897年二月,与林纾相濡以沫的夫人刘琼姿不幸病逝,林纾郁郁寡欢。王寿昌是魏瀚在船政学堂的学弟,同时王寿昌又是高凤歧、高凤谦的朋友,而高氏兄弟又是林纾的挚友。或许是因为朋友之间的真挚情感与深情厚谊,为了替林纾排解烦闷,终于上演了一出合译《茶花女》的佳话。林纾将这段佳话写在了《〈巴黎茶花女遗事〉小引》开篇:“晓斋主人归自巴黎,与冷红生谈巴黎小说家均出自名手,生请述之。主人因道仲马父子文字,于巴黎最知名,《茶花女马克格尼尔遗事》尤为小仲马极笔。暇则述以授冷红生,冷红生涉笔记之。”

1899年,由魏瀚出资的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译本得以出版,两位译者一定没有料到,该书出版之后风行大江南北,竟然成为畅销书,一时好评如潮。彼时包括鲁迅、李叔同在内的许多青年文化精英成为林译作品的忠实读者。包天笑《钏影楼回忆录》记载:“自从林琴南的《茶花女遗事》问世以后,轰动一时。有人谓外国人亦有用情之专如此的吗?以为外国人都是薄情的,于是乃有人称之为‘外国《红楼梦》’。也有人评之为茶花女只不过一妓女耳,也值得如此用情,究竟小说家言,不登大雅之堂。说虽如此说,但以琴南翁文笔之佳,仍传诵于士林中。”

不过当时也有负面的评价,如徐一士《亦佳庐小品》记载了辜鸿铭的评语:“自林纾译《茶花女》出,学子知有男女而不知有礼义,于是人欲横流矣。”辜鸿铭认为这是“以学说杀天下”,当然这种观点是比较偏激的。

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这部译著在当时的青年群体中得到了广泛的接受,它甚至被改编成了话剧,搬上了舞台。1906年冬天,中国留日学生在东京组建了一个文艺研究团体——春柳社,这是现代文学史上最早成立的话剧团体,主要成员有李叔同、曾孝谷、陆镜岩、欧阳予倩等。据《民国上海市通志稿》记载:“……春柳社遂出现于日本之东京。是为我国人研究新戏之始,前此未尝有也。未几,淮徐告灾,消息至海外,同人演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,集资赈之,日人惊为创举,啧啧称道,新闻纸亦多谀词。”

春柳社公演的第一部话剧就是《茶花女》,李叔同因为反串女主角还剃掉了心爱的胡子。该剧演出之后也引起了轰动,李叔同还写了一首《〈茶花女遗事〉演后感赋》:“东邻有儿背佝偻,西邻有女犹含羞。蟪蛄宁识春与秋,金莲鞋子玉搔头。誓度众生成佛果,为现歌台说法身。孟旃不作吾道绝,中原滚地皆胡尘。”

(作者单位:福建师范大学海峡两岸文化发展协同创新中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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